池澄的办公室和孙一帆只有一墙之隔,透明的玻璃隔断被垂下来的百叶窗遮掩着,旬旬就坐在这隔断旁,她忽然伸出手,轻轻挑起一片百叶的栅格,透过那方寸的玻璃窥视另一端坐着的人。
她常在心中揣测一件事,真实的池澄是怎样的一个人?轻佻的、旷达的、玩世不恭的、狡黠的、深于城府的、尖锐的、真挚的……到底哪一个是他?只可惜这时她只能看到他的手,不断翻过桌上的案卷。
“我说了你可以放心。这个帘子平时也是放下的,我想他也未必愿意时刻看到我。”
旬旬吓了一跳,她竟然没有留意孙一帆是什么时候从办公桌后走到她身边的。
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她问孙一帆。
“换作是你也不会喜欢失势的前朝臣子留在眼前,时时刻刻提醒你眼前的大好河山是坐享别人的成果。”
“你是这样想的?”
“没错,我最看不起他这样的公子哥。除了一个带来幸运的老爹,他还有什么?但我得承认,尧开已经不是当年的尧开。先不说池澄,总部特意从上头委派财务主管过来,无非是从根本上信不过我们。旬旬,你来得晚,这些都与你无关,但是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,你愿不愿意跟我一块走?”
“你要离开?”
“这是迟早的事,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跟我一起?”
孙一帆的意思已挑明得再赤裸不过,只等她一个回应。他蹲在旬旬身边,面庞坚毅,眼神柔和。从某种角度上看,孙一帆和谢凭宁有些许相同的特质,他们都是妥帖的,容易让人心生安定的人。如果说池澄像水,或深不见底,或惊涛骇浪,他们这一类的男人就像山石,牢靠、稳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