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问:"照理想,你应当到中国底造船厂去。"
雷急急地摇头说:"中国的造船厂?不成,有些造船厂都是个同乡会所,你不知道吗?我所知道的一所造船厂,凡要踏进那厂的大门的,非得同当权的有点直接或间接的血统或裙带关系,不能得到相当的地位。纵然能进去,我提出来的计划,如能请得一笔试验费,也许到实际的工作上已剩下不多了。没有成绩不但是惹人笑话,也许还要派上个罪名。这样,谁受得了呢?"
黄说:"我看你的发明如果能实现,却是很重要的一件事。国里现在成立了不少高深学术的研究院,你何不也教他们注意一下你的理论,试验试验你的模型?"
"又来了!你想我是七十岁左右的人,还有爱出风头的心思吗?许多自号为发明家的,今日招待报馆记者,明日到学校演讲,说得自己不晓得多么有本领,爱迪生和安因斯坦都不如他,把人听腻了。主持研究院的多半是年轻的八分学者,对于事物不肯虚心,很轻易地给下断语,而且他们好像还有'帮'的组织,像青、红帮似地,不同帮的也别妄生玄想。我平素最不喜欢与这班学帮中人来往,他们中间也没人知道我的存在。我又何必把成绩送去给他们审查,费了他们的精神来批评我几句,我又觉得过意不去,也犯不上这样做。"